在中国的地图上，上海与武汉，被一条长江串联了起来。850公里，这是两座城市的距离，也是在武汉抗疫的小丽护士，和她母亲杨妈妈之间的距离。武汉是这次我国疫情的震中，而上海是小丽护士心头的震中。因为在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，感染了新冠病毒的杨妈妈病情危重。

上海公卫中心的应急隔离病房，在这个春天成了杨妈妈一家命运的漩涡。春节前，杨妈妈和丈夫从武汉来到上海，看望姐姐和姐夫，随后四人全部确诊，感染了新冠病毒，住进了这里。再后来姐夫医治无效，离开了人世。杨妈妈自责内疚，一度病危，插了管，上了ECMO。

前前后后，共有六百多名医护人员，在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面对新冠肺炎患者，一人一策，不惜代价，全力救治。感染科、呼吸科、重症医学科等等这些领域的顶尖专家在红区内外日夜值守，协同作战，这种医疗力量的大集结在平日里鲜少看到。

上了ECMO后的第6天，杨妈妈熬不住了，她的血压、心率，突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，原因不明。稳定血压、对症治疗，面对危重症新冠肺炎患者，这些操作听起来简单，但对在红区具体执行的医生来说却像走钢丝。杨妈妈此时的心功能如何？血管张力怎么样？血容量是多少？都需要医生一项项排查、判断，制定用药方案，一点点稳定血压。整整4个小时的诊断、调试，无比精细，杨妈妈的血压渐渐稳定了。

ECMO上机第39天，杨妈妈又撑不住了。当晚八点，杨妈妈的口腔不停出血，不明原因。更麻烦的是，找不到出血点。靠按压、靠输血、靠打肾上腺素都难以为继。当务之急，是需要口腔科的专科医生找到出血点，进行手术止血。整个上海的医疗资源，都在全力支援上海公卫中心。上海第九人民医院的张陈平医生驱车60公里赶来，到场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赶紧找到出血点，但隔着层层防护装备，想在狭小复杂又不断渗血的口咽部位寻找出血点谈何容易。十分钟后依然没有找到出血点，张陈平医生最后只能采用大面积纱布填压止血，血渐渐止住了。然而第二天凌晨1点钟，杨妈妈的口腔又开始出血了。输血止血的速度跟不上失血的速度，任凭医生护士怎么抢救，杨妈妈的血压拉不住了，最终她不幸离世。

在母亲离世后的第二天，小丽护士发来了一段音频：各位奋战在上海市公卫中心一线的专家、医生、护士们，你们好。我是杨妈妈的女儿，从昨天凌晨接到噩耗到现在，我真的痛不欲生。但是我心里有好多好多话对你们说，真的衷心感谢你们陪着我母亲，一起艰难地奋斗了69天。虽然这个结局是我们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，但是为了我母亲活下去。你们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。谢谢你们不遗余力地救治，感谢你们的付出和陪伴。你们给我妈妈举行的告别仪式，我看了，真的非常非常感动。你们做了我这个女儿该做的事情。不能在妈妈生命的最后一程陪伴她，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无奈和遗憾。幸好有你们帮我补上，这是对我最大的慰藉。希望你们也不要太伤心难过了。最后，再次感恩有你们这群最美的逆行者。希望疫情过后，你们有机会来武汉走一走，看看你们曾经帮助过的杨妈妈的家乡，看看这个个英雄的城市。感谢有你们！

（来源：《人间世》抗疫特别节目）